绝佳人选

老爷子闻言，连忙咳嗽着从床上起身，艰难地冲我们合了一下掌。</p>

左手五个指肚子低了半截，全紧贴在右手掌心内。</p>

这是江湖人士见面的谦卑手势，左手代表自己，右手代表对方，左低右高，尊敬对方为“高台”。</p>

我只得以同样姿势回敬，并给他垫了一个枕头，扶他仰靠在床头。</p>

老爷子病虽重，可身上却有一股历经沧桑的老江湖气质。</p>

“咳咳......小瑶，朋友来了，你怎么还不进屋......咳咳，真没礼貌！”</p>

季小瑶闻言，只好气鼓鼓地进了屋。</p>

“师父，他们......”</p>

我赶忙打断。</p>

“小瑶，你不是说要给我们看一件好玩的东西么？快去找出来！”</p>

季小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，转身去翻东西。</p>

我故意贴近老爷子，无非就是让季小瑶有所忌惮，让她不敢对我们耍花招。</p>

说一千道一万。</p>

我们也不会真对一位病重的老人做什么。</p>

屋内东西多而杂。</p>

不知道是玉佩藏得太隐蔽，还是时间过去太久的原因，感觉季小瑶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。</p>

老爷子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，给我们泡茶。</p>

我忙阻止他，寻思得唠一点家常，别让老爷子看出点啥不对劲来。</p>

“老爷子，您别瞎忙活儿。我们和小瑶虽认识不太久，可一见如故，情如兄妹，用不着客气......对了，您老身体咋病成这样了？”</p>

或许老爷子已经许久没外人来关心聊天，打开了话匣子，咳嗽着同我们聊了起来。</p>

这一聊才知道，他们为冀省沧市人，老爷子患了一种怪病，身躯骨瘦如柴，却腹胀如牛，反复气喘咳血，医院抢救过好几次，差点没死过去。</p>

西医找不出啥毛病，只能求助中医。</p>

几个月之前，他们得到一个偏方，说要用南方一种名为牯牛仔的罕见药材作为药引子调理身体，才能痊愈，可两人寻遍南方几省，这玩意儿只有被称为药都的赣北樟市才有。</p>

去了樟市后，牯牛仔倒是有，但人家不肯卖，说全被昌市一家药坊给包圆了。</p>

无奈之下，他们只得来到昌市，去那家药坊买药。</p>

可这玩意儿贵如黄金，两人钱花个精光，只得暂租在贫民区。</p>

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。</p>

“小瑶是个苦命的女娃，从小被父母遗弃，跟着我学了一点不入流的小把戏。老头子身子骨又不争气，拖累了她。她这个年纪，本该化妆谈恋爱呢，却要辛苦练摊来赚钱。”</p>

“这钱呢，扔水里还有个响声，咳咳.....可要吊老头一条命，却是一个无底洞，我早说不治了，她又不愿意。”</p>

季小瑶停下找东西的动作，转过身来，神情有些愠恼。</p>

“师父，你能不能少说点？”</p>

“小瑶，我也没多少日子了，能开口就多讲几句，咳咳......”</p>

尔后。</p>

老爷子一双老眸竟有一些泛红，转头对我们说：“小瑶从没带过朋友回来，看来你们确实感情很好，老头拜托两位，以后多照顾一点这丫头。”</p>

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。</p>

转手拿起桌上装药材的塑料袋，瞄了一眼下方印着的字，心中顿时一咯噔。</p>

济广药坊。</p>

肖三皮的产业！</p>

徐清果曾同我讲过，济广药坊几乎把控了赣北的药材行当，樟市不少老字号药商都要拜他的码头。</p>

我皱眉问：“老爷子，您在济广药坊买的牯牛仔？”</p>

老爷子点了点头。</p>

“咳咳......对，就是济广药坊，也没啥效果。”</p>

没啥效果，要么方子有问题、要么药材有问题，后者概率大。</p>

毕竟，九幽堂下设的堂口，几乎都以贩卖假药攫钱财为主。</p>

正思忖呢，季小瑶从一堆杂物中直起身子，对我们冷冷地说：“两位哥，好玩的东西找到了，咱出去玩呗？”</p>

我冲董胖子点头示意。</p>

“你和小瑶先出去吧。”</p>

我得继续待在老爷子的身边，让董胖子先出去，拿到实物，确认无误，才能稍微放心。</p>